冰寐_沉迷基三

【喻叶】封刀01

第一章:雨夜,山庙,红妆

    *喻叶,带一点肖戴

    *一个男人可以结婚的架空朝代


    叶修挣扎着从山崖底下爬起来的时候,天色已晚,兼之乌云盖顶,不久便淅淅沥沥下起雨来。

    他伤得很重,若不是跌下来时用尽最后一点残存的真气护体,估计就得交代在这儿了。

    这雨来得不是时候,水似胶一般附着在他身上,顺着衣物沁入伤口,引得一阵闷痛,布料吸饱了水,又使叶修的身躯更沉重了些。

   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,他看见不远处山腰上有一点微弱的火光,心道反正都将死未死了,不如去碰碰运气。只是被门人围攻致身负重伤,兵器也被夺了去,处境不可谓不艰难,说不定真就得死在这场夜雨里。叶修勉力支撑着身体,步子有些乏力,他想让自己回忆起些什么好的事情,有个盼头、念想,也便能鼓足一口气走过去。

    相似的景总让人忆起与之相关的事,例如他成亲时,恰好也下着这般大的雨,彼时他坐在轿子里倒是未被淋湿,他那‘丈夫’却是成了落汤鸡,拜堂之前又耽误了会儿功夫整装,麻烦死了。忆及此处,他不由得笑了笑,不过那便宜丈夫与他互相嫌弃,同意成婚也只是两家联姻的需要,逢场作戏罢了。

    成婚那日叶修心中亦有不快,入青庐后扯下红盖头便走了,顾不得那还在堂中宴宾客的病秧子丈夫,听闻对方从小抱有顽疾,一向体虚,这一通雨浇下来约莫又得病一场,他可不奉陪。然而话是这样说,叶修走时却也顺便带走了婚书,此时还贴身放在里衣里。婚书上的字也是对方亲手写的,好看是好看,但在他看来有些过分秀气,白首永偕、花好月圆之类的词也着实过于俗气肉麻,不合适呀。

    要实在说有什么可惜的,便是至始至终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,好歹是名义上的夫夫。脑海里存着这样的念头,叶修眼前一黑,彻底栽了下去。这也不能怪他,毕竟想起这样的事情,不算美妙,于他而言亦不算重要,但身体是实实在在撑不住了。

    再次醒来的时候,眼前笼着一片暖光,身上沉重难受的湿意已褪去……他这是,被救了?

    叶修支起身体坐起来,四下探查了一番,发现原来的伤口都被人简单地处理并包扎了,衣服也换了件新的,看这样式,像是和尚们穿的百衲衣,他在庙里?这也能说得通了,在这风雨夜里敢救一个浑身是伤的不明身份的人的地方,可不就只能是寺庙了。

    他正想着,便有一个同着百衲衣的僧人推门进来,手中端了碗药,见叶修醒了,面上吃惊,说道:“施主还是躺下歇着吧,这一身的伤,又淋了雨,当心感染。” 

    “我能不喝药吗?”叶修露出痛苦的神色,让他喝药比刺他一剑还难受。

    僧人笑了笑,将药放在床边的矮墩上,回道:“你不喝便罢了,寺里不是药堂,不负责让你痊愈的,当这熬了两个时辰的功夫全白费便是。”

    他这般一说,反倒让叶修有些不自在了。他自幼便十分痛恨喝药,练成一副好身体就是为了让自己少生病,少喝些药汤,但眼下这状况让他一方面觉得羞愧,不好拂人面子,另一方面为伤口着想,也不得不喝。

    “左右不过捏着鼻子灌一通,很快就好了。”僧人看出了叶修的动摇,劝道。

    照着他说的那样做,叶修没刻意去在意这药汤的味道,囫囵咽下肚,皱起眉头拿袖子揩过嘴角,没忘道一声谢。

    “近来正邪两方大战,殃及无数人,也是遭罪,”僧人收了碗,叹息道,“把了施主的脉息,看您习武,只愿不是那暴虐之人。” 

    “我从不杀人的。”叶修哂笑。

    僧人没去探究叶修的话有几分真,应了一声“如此甚好”,接下去还有话没说完,进来的另一位僧人打断了他。

    “戴姑娘她又发脾气了,这会儿在大雄宝殿里撒气呢……”来者哭丧着脸,愁眉苦脸的样子跟一刻钟前听闻要喝药的叶修有几分相似。 

    僧人听罢苦笑:“这戴姑娘……”

    “俞公子也去劝了,劝不住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一起去看看?”叶修看这两人相当苦恼的样子,心中不禁好奇那戴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,竟敢在佛家的大雄宝殿中撒气,还没人劝得住。

    “你的伤?”僧人迟疑。

    “不要紧的,我身体好着呢。”只是走几步路的话应该无妨。

     叶修这一躺就躺了两天,加之伤势未痊愈,走路都有些不利索,也亏得他是习武之人,恢复得快,要不这时候还下不了床。

     外头还在下着雨,一行三人沿檐下的路走着,还未进大雄宝殿,就听见有女子的嘤咛声,掺入这雨声中更添些许凄凉。

    见叶修不解,僧人主动解释道:“这戴姑娘,原是这附近雷霆山庄的准少夫人,娘家离得远,前些日子接亲的队伍逢雨来此处落脚,却不想雷霆山庄的少庄主突然悔婚,说是自己身子不好,不知时日还有多少,不愿戴姑娘嫁过去守寡,便让戴家退婚,也可保全姑娘家的清誉,但戴姑娘可不吃那一套,眼看这接亲的队伍不肯走,心里不好受,便四处央求寺中收留的侠士们帮她,同她一起去雷霆山庄讨个公道,”僧人是个未经世事的,最后一句话说得很小声,“说是什么非他不嫁了,婚书都写了……之类。”

    婚书?婚书算什么,叶修暗自发笑,他这婚书还放在身上呢,不还是连‘丈夫’一面都没见着……等等,他换了身衣服,婚书还在么?

    僧人似乎料到叶修所想,补充道 :“施主您的东西,都放在房中柜里的第二格抽屉中了。” 

    “无事,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。”叶修说。

    “某自幼在寺中长大,感情之事不懂,但也知晓这一纸婚书无异于一纸契约,贸然毁约,的确不妥,但俗世之事,我等也不便去插手。”另一僧人道。

    叶修默然,他虽有着这一纸婚书,却从未当它是契约,另一个人想必亦如是。

    “戴姑娘何必如此,俞某也与人写了一纸婚书,却是连那人的脸都未曾见着。”殿中传来一清朗男声。

    “怎么,你也如我一般,成了弃妇不成?俞公子莫不是在逗我,以俞公子此等才貌,怎会有人嫌你不好。”

    才进正门,便看到一红衣女子和一白衣男子分站两边,女子身着凤冠霞帔,妆容昳丽,脸色却不大好看,想必这就是那位戴姑娘了。

    叶修看着那男子,调侃道:“这么巧,在下与内人写了一纸婚书,也未曾见过自家内人呢。”

    自称俞某的男子笑了笑,看向叶修道:“也算有缘,不知兄台如何称呼?”

    “在下姓君,名莫笑。”这名字一出口,却引得殿中几人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戴姑娘心直口快,嘟囔了一句:“哪有人叫这个名字的。” 

    “正是在下。”叶修丝毫没有撒谎的不适,一口一个君莫笑,念得很是顺溜,他接着说道,“阁下姓喻?倒是跟在下夫家一个姓,不过他是个病秧子,应不如阁下伟岸。” 

    “非也,姓俞,喻字拆个口,我单名一个舟字,取逆水行舟之意。”自称俞舟的男子回道。

     这名字很普通,让人生不出什么夸赞之意,但这俞公子本人是真的生就一副好皮囊,用面如冠玉来形容稍俗气,以谪仙为喻又显失真,约莫带着三分俊,三分雅与十成十的风流蕴藉。

    “咳,戴姑娘,你这又是怎么了?”僧人插话,打断俞叶二人的谈话,将话题转回。

    见有人问起,戴妍琦叹道:“我还能有什么事呀,当然还是我夫家的事了……你们两位倒是有趣,不如卖姑娘我个人情,助我去见见我那写了婚书但未谋面的夫君?倒算变相了了你俩的一桩心事吧。”

    “哦?怎么说?”叶修问道。

    “我这接亲的队伍不肯走了,都在劝我回去,我却是难以咽下那口气,亲是他提的,婚书也是他写的,这时候又反悔了,算是个什么事呢?不管嫁不嫁,我总要去找他要个说法的,身子不好的人多了去了,都像他一样悔婚吗?”

    不,姑娘,我倒宁愿我那身子不好的‘丈夫’悔婚呢,叶修心道。

    “君兄,你如何看?”俞舟见叶修陷入沉思,先开口问道。 

    “我听说了,雷霆山庄是吧……也无怪乎姑娘想找人陪同的,一个小姑娘家家的,不安全,如能信得过君某的话,在下愿意为姑娘分忧。”叶修说道。

    他需要养伤,但不能躺在一个地方静养,只怕嘉世的人会找上来,借着帮姑娘讨说法的名目,这一路上也够他修养了。

    “君兄愿意的话,那俞某也推辞不得了,谁让咱们算是‘同病相怜’呢。”俞舟笑道。

tbc.

评论(11)

热度(30)